神會是唐代時期不可多出的禪師,自小就有神童之稱,無論是道家的經論或儒家的典籍,都有極為深入的涉略,後來從書典中知曉佛教的偉大,於是徵得家人的首肯後,於國昌寺圓頂成為僧眾,曾追隨神秀數年,最終覺與惠能較為相契,成為曹溪門下最具影響性的門生,大半生都於南陽一帶宣揚惠能思想為主,人稱南陽和尚。於安史之亂後,有一機緣於洛陽主持度僧儀式,把功德金支持當時的名將郭子儀收復了洛陽跟長安的勢力,從此後唐肅宗對其恭敬有加,多次詔其入宮受供,在有朝之年直至圓寂,唐朝為他建造代表性的寺院,歷代王室不斷追封賜贈僧號,並且令他為禪宗第七代祖。其最有代表性傳世的文章中最有意思的便是《問答雜徵義》,我曾多次參閱獲益匪淺,因為裡面多半是他回答當時唐代最有名的一些文人、雅士、僧俗二眾,以及官場上最具影響性的主流人物。從他的問答中清楚地看到這位一代得悟高僧,通曉人情世故,及除佛經外,觸及的知識竟然如此地廣博,反觀當代的修行人真有今非昔比之悵然。

 

       例如他的皈依弟子曾經擔任潤洲刺史(約現代的省長或院長)的李峻,有一回跑來請示神會,問他說:「我有一次看到一位出家人對慧安法師說:『你是一個很會混飯吃的出家人。』後來我又看到同樣是寺廟裡的出家人,他是一個參禪很有深入的和尚,他也對這一位慧安師父說:『你是一位做飯給人吃的僧眾。』我看見他們這樣子對答的方式,我至今一直還是不甚理解,極為迷惑,不知道師父您對這兩種對應,有什麼樣的一種看法?」

 

       神會不假思索地回答李峻:「這兩種都不應該成立,都應該遣除掉。」李峻就請求開示地說:「應該如何遣除呢?」神會說:「只要沒有這個,就把它給遣除啦!」李峻又再度問:「請示師父應該怎麼樣才能離開這兩種?」神會答說:「我現在講得只有離開,並沒有如何離開這個新問題。」李峻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那我再請問師父,這裡的離開是心的離開還是五根裡面的眼根的離開?」神會回答他:「我現在講的只有『離開』兩個字,並沒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的離開或眼的離開。」那一位雖然也參禪多年的李峻,比竟根器也不是那麼俐落,還是問了不是主軸的問題:「那如果我的心和眼睛都沒有看到這件事情的發生,那應該跟盲眼人是差不多的吧!」神會笑笑地回答說:「瞎子自己眼瞎了卻說別人眼盲,別人其實原本就看得到,也從來不瞎。經典上面曾經說過,這是眼睛看不到的人的過失,和日月無關。」

 

       我們看看在遙遠的唐代已經有如此開放的機鋒酬對,以及師弟之間開放的應對,難怪乎中國的禪宗最輝煌的年代就在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