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各方面的學問皆備,但因為他生在魯國,魯國也是一個對禮極為講究的國家,孔子在極年輕的時候,名氣早顯,非常多的年輕人都因為仰慕他而向他學習,尤其是對於周禮,有人向他問禮的時候,他雖然可以勉強應對,但心中著實明白,對於「禮」,許多細節他是有闕漏的,這一直以來是橫陳在他心頭的困擾之一。在當時人們都知道,居住在洛陽的老子是普天之下對於周禮的認知和專業極負盛名的,於是孔子便把門生所曾經問禮的諸多疑點請教於老子,其中有一個問題也是和喪事相關的,孔子很禮貌地請示於老子:「如果一個人碰到了喪禮和國家戰爭兩難的時候,應該如何處置?例如國家正在打仗,而父母恰好也在戰爭中過世了,這時候是應該先服喪停戰,還是要繼續打仗呢?」
老子笑笑地回答,大有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的意味:「為人子女的如果碰到打仗,可是父母在這段期間往生了,按照周禮來講,是不可以參加戰事的,更不可以因為圖利方便,不好好地把三年的喪期服滿。」這些問題都是孔子在洛陽遇到老子時,所請教於禮的問題。
目前在洛陽有一塊極大的石碑,上面刻寫著「孔子入周問禮樂至此」,這石碑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據說是在雍正時期重修孔廟時所豎立的。這也是當初孔子為了要請教老子關於禮樂方面的問題,千里迢迢地從老家來到洛陽,極富歷史意義的紀錄。當初有這樣子的機緣,是因為孔子的一位門生叫做南宮敬叔的因緣,才有辦法一同去拜訪當時居住在東周國都洛陽的老子。在洛陽,孔子從老子的言教中,在智慧和思想上的開放,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長,這對於孔子未來的著作言論有很重要的啟發。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兩大偉聖之間異於凡人的應對,在不著痕跡中又有著承先啟後的教化在裡頭,老子知道孔子本非池中之物,但可能年歲尚輕,依然有著驕慢之氣,所以在談話過程中曾多次意有所指地建議孔子,如果可以把驕氣和沒有必要的名利心去掉些,對他應該會更有好處。老子畢竟年長孔子許多,雖然有著略帶訓示的意味,但也聽得出來老牛舐犢的弦外之意,老子曾經問:「從你的言談之中,你似乎已經得道了?」
孔子雖然有些自信,但為了尊老,仍然客謙地說:「道,一直是我熱衷的,可是很遺憾,我追求了將近三十年,仍然一無所獲啊!」老子看了他的態度他才回答:「道本來就無形無相,如果它是一種禮物,便可以任意地奉獻於人,那當然所有人都會爭先恐後地想要供獻給國君;如果道隨便就可以送人,那自己的親人也可以隨意送給人。道如果可以講得清楚、說得 明白,那任何時間都可以說給自己的兄弟聽;道如果那麼容易就可以傳授他人,那任何一個人也會毫無顧慮地傳授給自己的小孩。但是,你認為以上我所說的有那麼容易嗎?這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道理很簡單,一個人心中對於道都毫無概念,那這道你說會自然降臨到他心裡邊嗎?」
當然老子在會談之中絕不可能只是如這裡所說的寥寥數語,否則孔子回到自己老家之後就不會整個人呆怔在那裡整整好幾天,傻傻愣愣地食不知味、言不及義、失魂落魄的樣子,那是因為老子言談之間數度都一針見血地切中要害,直接直陳孔子到如今始終未見道的影子,乃是因為太過於注重名利,無法真正地瀟灑自在。孔子在眾多門生的眼裡,始終都是超越於霄魚垂化、無任何瑕疵的聖者,這會兒怎麼去了一趟洛陽回來之後,便判若兩人地落落寡歡,眾人不方便也不敢隨意地發問,最後推了比較敢講話的子貢,想要一探究竟,孔子這才悶悶地講出一段很經典的話:「天上的鳥我很清楚牠會自在地飛翔,池裡面的魚我也知道牠會快樂地悠游於水中,山林中的野獸大家都知道牠會奔跑,這都不打緊,我們可以用陷阱擒捉牠,在天上飛的可以用箭把牠擊落,水中游的也輕易地可以用魚網捕獲,但是對於悠遊於虛空上不受拘束的飛龍,我卻想不出任何的方法,百思不得其解。自從我見了老子之後,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飛龍啊!他的境界、他的思想、他的領域令人無法捉摸,更無法揣度,我簡直無法說出半句話來,我整個思緒大亂,我徹底地迷失自己,我真的找不到自己… … 」足見孔子是徹徹底底地臣服於老子的道德和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