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康節藏名遠利

  或許孫老居士本就腹有詩書、胸有文墨的緣故,他光是在這篇的原文上,就洋洋灑灑舉說不盡,並且還旁通引述地說到了邵雍的一篇〈戒子孫〉文,他說:「我父親本身就愛研究《周易》,所以對於邵雍向來極為敬重。說起邵康節,他不但是中國文化歷史上絕對重要的大家,同時他也被尊奉為宋代五子,又可以配享祭祀於孔廟其中的五位重要儒家代表人物,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一個人物的形成,和他自小的養成有關係。邵康節從很年少的時候,幾乎是遍學一切,遍讀所有,而且為了專注,下著大雪的冬季仍然堅持不著薪火取暖,夏天酷暑汗沁衫衣,還是手不搖扇,每夜展讀,經常至東方漸白仍不著席,他求學刻苦專精的態度可見一斑。他的一生,平日不做和學問不相關的事物,連往來的人也都必須對其學識涵養有所裨益,才會往從,因此在他的年代裡,經常密從者唯有司馬光、程頤、程顥和呂公著等當代大儒為主,其餘時間幾乎時時刻刻與書為伴。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好,即是收取英才、傾囊所授為樂。後來,他居住最久的時間,是在洛陽一座寺廟附近,自取其居為安樂窩,附近的人便稱他為安樂先生。邵康節有一句詩是在形容他剛到洛陽城時的現況,其中『陋巷簞瓢世所傳』已經足以描述他的窘況,傳記上提及他為了三餐和承侍年邁的雙親,他幾乎天天都要到山上去撿拾薪材,採擷附近路邊可食用的野果和野菜,療以足飢。不但如此,有時還三餐不繼,家中的米缸經常是見底羞澀。那段時間還好有一群相交甚篤的好友,三天兩頭就扛米、帶菜或送雞、送魚地貼補接濟,這些人在當時也都是在社會上受人敬仰的知名人士,像司馬光和富弼就非常地尊敬邵康節,形同師友之關係,極為密切。他的安樂窩也是這幾位密友出資幫他建蓋而成的,朋友們為了怕他經常三餐缺少時蔬,乾脆在他的住處附近買了幾畝田,讓他耕種,這才得以溫飽,從此之後他無後顧之憂,便教學相長。他在安樂窩時光中,每天都有著規律的」起居,天明即起,先是焚香、靜坐、冥想、思惟,澡心浴德,在這個時間裡,邵康節體悟到落葉窮通,生死蒼狗,認為聖人也好,天下蒼生也好,不過皆是古今一息而已,萬物一生,如何可以在如此的腥臭世道之中,仍然可以長養一片天真?這一直是他所追尋的。他大半生中藏名遠利,不占名標,從來不曾荒德荒業,平日所做巍峨不偽,心術平和,制行誠信,言語疏爽… … 這是邵康節之所以可以安居於一方之所要的原因。他居住在洛陽的那一段時光裡,唯一的消遣便是喝喝小酒,吟弄詩文,他便頗覺自在… …

 

  和孫老由於常有往來,所談也幾乎都是彼此相近的所好,自然就更加無所不聊。我對邵康節先生的認識是始於道學師父處學習時,師父對於做學問、求學的態度,一開始便提示我一定要謹本詳始,絕不可以躐等囫圇,日後才會有小成。師父知道我對易學本來就有興致,當我在師父宅處學習將近滿十年的時候,有一天他也同我聊到了邵康節先生:「從前我有介紹過你理學方面的兩位必然要知道 的人物—— 程頤和程顥,但是你知道這兩位最尊重的是誰?」

我記得我當時毫無考慮地便回答師父說:「莫非是邵康節先生?」 師父微笑地點點頭,說道:「一般世俗之人都把邵康節神化,也有許多民間小說描述他的神變和故事,這便不是做學問的人會做的事。真正研究學問的人都知道,邵康節對於中國貢獻最大的,特別是對於研究《易經》的後人極重要的一件盛事,便是他的代表作—— 《皇極經世書》。我畢生也偏好於研讀《周易》,但自從我在青城山翻閱到了《道藏》中邵康節所著的《皇極經世書》之後,驚為天書,日日借閱詳讀,未曾稍懈。由於過去的基礎使然,再加上參閱其他的註解,用了數年的時間,終於可以了解… …

 

  日後,個人由於師父的推介及指導之下,也在詹老先生處借得一部清代王植所著的《皇極經世全書解》,總共有八卷。關於王植,因為閱讀了他的著作之後,了解到他也是一位清代不可多得的文人,幾乎也是沒有一天不讀書,正因如此,他的著作也算豐富,事後也陸續讀了他所著作的《四書參注》和《道學淵源錄》,始發覺他的著作其中的註釋和意涵有許多是前人所未曾發覺的,因此收穫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