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達摩這位中土初祖的種種事蹟,不同的版本我幾乎都讀過,從遭逢到非宗門根器的梁武帝,到後來在五乳峰一言不發地枯坐了多年,目的是為了等待他的接班人神光的到來……最後他深覺和中土的因緣已告一段落,大事已畢,便示現圓寂。達摩在傳法的過程中極為艱辛,曾數度被弟子用劇毒毒害,毒從其糞便口著石,居然堅石可以迸裂,而達摩竟可渾然無事,這表示他的報身成就早已不在話下,只為了付法……重要的是,達摩示現往生人所盡知,最後竟然 又示現另一化身,被當時魏國的一位大臣碰到,這位大臣因不知達摩已示現往 生之事,兩人寒暄之後,達摩還慈悲地告訴他,回去京城報到時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碰到我一事,否則你有災難。這位大臣事後忘記所託,失言而被處以欺君之罪,白白被關了百日。其後,魏孝靜帝有心想要把事情弄個明白,於是就到當時埋葬達摩的墓地,奇特的是,當棺木打開時,達摩的屍體竟然憑空消失, 而棺木裡只擺了一隻草鞋而已。這千古之謎流傳至今,仍然是禪門中的一樁大公案。平心而論,這段史實引發了我去追尋——從古至今到底有多少修行人真正可以做到生死自在而又不受日月時光的干擾?也進一步從各種宗教中去理解生死這件大事,同時更注意到人的生命及色身真的可以如此地解脫自在嗎?
中國道教人物中的鐵拐李也曾經因為靈魂出竅超過七天,結果他的徒弟以為他已歸天,便把他的肉體給火化,鐵拐李後來靈魂回來時,魂體還飄飄盪盪地只看到一杯骨灰,最後只能借用一具剛剛死去的乞丐身體,這乞丐長得奇醜無比,還是個撐著鐵鑄拐杖的跛子。由於他原本英偉俊秀的肉身已被焚化,日後他遊走世間也只能用跛足和鐵拐示現,這便成為他傳世的標記,也引起了我不斷從各宗教間探尋靈魂重生或死後還陽的種種事蹟。
於是我大量地閱讀顯教、金剛乘、道教和歷史上諸種神蹟,想更清楚地去探尋生命、生死、靈魂、輪迴、轉世投生等諸類問題。事後發現無論是中西方的歷史記載,關於探討死亡方面的問題和資料,那真的是用斗量筲計才可以形容。例如《搜神記》裡邊就曾記錄過很多死後復活之事,有一位死者原本臨死之前曾對自己的母親說:「我知道我會死而復生,所以請您們特別留意,在下葬的時候預留一根竹竿穿過墓穴,如果我再活過來的時候,竹竿會被我折斷,那便表示我已復活,請您們記得一定要把我重新挖掘出來。」其他在歷史上也曾經有多起經過長時間之後被挖掘,色身還栩栩如生,還有還陽的例子頗多。有的還陽之後,還清清楚楚地講述他的靈魂被鉤召至陰曹地府和冥王對答的實況,頗多這類書籍流傳在世,且不論真假或事實如何,但生死大事對現代人來說,應該是既神秘而又值得認識的一件事情。
遠的不說,在我後來接觸到禪宗的本家師父之後,也從他口中聽聞到當今著名的老和尚倓虛大師他自己的親身經歷。在中國近代偉大的僧侶之中,佛門中人都知道存在著所謂的三虛——太虛、虛雲,再來就是倓虛大師,他們三位都是影響中國近代佛門推進的重大人物。聽本家師父說到他和倓虛大師的過往事蹟頗多,但令我印象深刻的便是他曾經歷過死而復活這件事情。倓虛大師是位了不起的近代解脫高僧,從他荼毗時火化出數千顆舍利子來看,他也是位證得自在的菩薩。我從本家師父嘴裡聽到倓虛大師自己曾經說過,他在地獄裡面和閻羅王討價還價後還陽一事,這又令我更想進一步了解一般人之所以會害怕死亡,是因為從來沒有人經歷過死亡這件事情!這和世俗的經驗是不同的。世間法裡頭任何事情都可以一試再試,經過無數的閱歷,但唯獨死亡這件事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的機會和經驗,再加上民間種種的傳聞以及道教所描述十殿閻羅種種的過程和事蹟,既神秘又驚悚,因此大部分的人對死亡都有種懼怕和無法掌控的感覺。